念念,对vintage的最动听回响
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喜欢上了vintage文化,相对于其他潮流文化的转瞬易逝,它丰富的历史和文化内涵深深地吸引了我。大约六年前春夏时节,男友从日本回国,我们定居在了充满他童年回忆的上海。因为偏爱步行可达的生活环境与市井的烟火气,选择了充满浪漫气息的法租界。幸运的是,我们当时找到了复兴中路的克莱门公寓的一处一室户,这是一所法国Art Deco风格的公寓,原始建筑面貌保持的很完整,颇具年代感的老钢窗、线脚,优美的曲线无一不凸显着属于那个时代的精致品位。
我们在喜欢的房子里,开启了在法租界的美好生活。男友在日本念书时,已将志向从文学转移到西方古典建筑设计的学习,法租界丰富的建造于二十世纪初的历史建筑遗存,为他提供了丰富的学习样本。初夏,是上海最宜人的季节,我们喜欢在天气好的时候,在街边漫步,欣赏着这些老建筑,感受它们的风情。与他对建筑和空间的关注不同,我更偏爱在生活中去体验古典艺术的魅力,去在生活的细节中去复兴古典艺术。相对于食物我更偏爱饮品,所以在悠闲的午后享受下午茶或者咖啡时光,便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存在。“当时钟敲响四下时,世上的一切瞬间为茶而停。”我想这是对英式生活最美的注脚吧。然而在采购饮具时,我却发现市面上的大多的产品都和我们居所的风格极其不协调。由于在建筑方面的耳濡目染,我知道现代建筑无法重现古典建筑的原因之一是建筑界已不再把古典美学作为学术训练,尤其是对装饰的摈弃。所以会不会其它东西包括杯盘碗碟也是如此?
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许多中古瓷器卖家,除了买到喜欢的瓷器外,了解每件瓷器背后的故事也是我的兴趣所在。这些卖家许多都正在或曾在英国或北美居住,在当地,中古瓷器的收藏并不像国内那么小众,他们经常与我分享许多关于中古瓷器的品牌、年代等知识。虽然上海的中古文化氛围尚属浓厚,但也很难找到一家专门以经营中古瓷器为主的古董店。
有一日,与一位在英国从事投行工作兼职做瓷器生意的卖家聊天时,她和我分享了她新近的瓷器收藏,那是一套我从来没见过的杯组:钴蓝的釉色为地,上面描绘了丰富花彩,手柄微微上翘,尤其特别的是它是由两个杯子和一个碟子组成的套装,两个杯子的图案花纹和设计虽然一致,但其中一个杯身窄稍高,另一个则身矮且宽,这位朋友竟然将高杯子直接放进矮杯子里叠在一起放置。为什么会使用?这是什么品牌的设计?……我脑海中不断产生这样或那样的疑问,只得去烦扰朋友求得答案。她告诉我,这是1840年代英国明顿(Minton)的瓷器,两个杯子是兼用杯,一个用来喝咖啡,一个用来喝茶,这种设计在英国直到维多利亚晚期都非常流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当即定下了这套特别之物,拿到实物后才发现,原来照片里看到的完全无法展示出这组瓷器的特别之处:除了第一眼会注意的能叠起来的两个杯子和上翘把手外,杯身上有着多达5次的曲线变化,与中古杯多见的2-3次曲线变化来说,呈现出非常微妙的精致感。此外,尤其打动我的是釉面彩绘的:西洋瓷器主要都是釉上彩工艺,釉上施色对于色彩的表现力更为丰富,这套杯碟的图案以较宽的一圈深钴蓝装饰,其上以描金的葡萄藤蔓点缀在周围,蓝色和金色的搭配显得非常华丽。中间的留白处则是以不同色彩的花束:玫瑰、雏菊、香草等的枝叶、花苞围绕,仔细观察能看到每一笔一画的笔势和色彩的浓淡。文字和图片都难以描述不同时期英国瓷器的特色,只有拿在手中,才会让人对这种差异感到惊叹。也因为如此,我便果断舍弃对中古瓷器的收藏,转向年代更早的英国瓷器收藏,开启了我的收藏新旅程。
自在,与新朋友在旧时光的美好中相遇
兴趣转移的第一步,便是出让掉与我而言已经没有吸引力的中古瓷器们。我选择了专门以二手转让为主的闲鱼平台,虽然当时的闲鱼也处于起步阶段,却让我非常顺利地出让了我收藏的众多中古瓷器,并且在平台上找到不少在国内有着相同兴趣爱好的朋友,因为闲鱼的橱窗展示藏品的位置有限,与我志同道合的藏家朋友也达到了上百人,为了满足大家的需求我转而在淘宝开起了店铺。在经营中我发现,在国内西洋瓷器爱好者的小圈子里,大家对英国瓷器的认知基本只限定于中古瓷器,更早的英国瓷器了解者甚少。
淘宝作为国内最大的电商平台,其经营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对于许多店主而言,可谓非常“内卷”。店铺要有月销万件的实力或者购买平台的各种推广服务才能让店铺被消费者看见。在选择西洋古董这一领域后发现,原来我并不需要参与那样的经营也可以安于一隅。古董因其特殊性,在淘宝这个巨大的市场里的属于一个小众的门类,所以我从最开始到现在也没有使用过淘宝的运营推广服务,我的客人可以通过关键词的搜索找到我的店铺。从这个角度而言,我在经营中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运营成本,也让我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每一件器物本身的把控上。由于古董的非量产的特殊性,甚至大部分器物是只有一件的“孤品”,因此把控其在这个环节的品质会比销售其他产品的品控复杂得多,知识储备与实物经验都必不可少。
由于兴趣使然,即使一向对摄影并不感兴趣的我,也忍不住拿出落尘已久的相机,对这些精挑细选的器物们进行一番拍摄。虽然在平时的学习中,我注意到几乎所有的艺术拍卖行或博物馆的器物图片都是在干净纯色的背景下将器物居中放置,甚至淘宝店后台的展示指导意见也是要求发白底的产品照。但是当我在摄影棚拍了几张照片后便放弃了这种方式。在我看来,摄影不仅仅是机械的记录器物的样貌,而是渗透着拍摄者的情感在其中。所以我反而没有像学习瓷器那样学习摄影,而是随着直觉和感觉来拍摄我眼中的每件器物,这样的拍摄本身也是一场完整欣赏瓷器的过程。有好几次因为拍摄一件瓷器而沉浸在对它更为理解的心流之中,仿佛时光退回到十九世纪,我仿佛置身于某一间冒着浓烟的锥形瓷窑工作室里:一件刚刚烧好的精致器皿正在静静等待着来自伦敦商店的装货马车。每张照片不仅仅是“产品图片”,而是我眼中感受到的这件瓷器的模样。在我的悉心经营下,淘宝店慢慢开始进入许多新客人的视野,这些并非专业也不商业的照片,常常得到许多客人的鼓励和赞美,他们觉得在拿到实物之前,能够从我的照片中感知到每件瓷器的温度与氛围。
瓷器是易碎品,一旦发生运损是无法补货的,这让我在最开始的经营阶段,研究各种包装材料与不同规格瓦楞纸箱方面也费了不少功夫。另外,打包本身即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当我发现我一个人难以兼顾所有事务:包括不限于晚上甚至凌晨与国外销售商、藏家进行交流,定时蹲守拍卖会,拍照,撰写文案,店铺客服,管理库存,上下架和打包发货。于是在刚开店不久,我便找到同样在上海工作的多年好友帮我打理店铺,因为有日常的工作,所以她会抽空或在周末做客服、打包发货等工作来帮助我经营,这样使我能把更多地精力放在货源的把关和对瓷器的学习与研究上。
大约在三、四年前,我开始尝试专注英国的古董瓷器在国内市场的销售。当时国内没有一家专门经营百年以上英国瓷器的古董店,足见这个市场多么的细小。即使许多在英国的瓷器经销商,他们也一般会选择经营近代的瓷器,用积攒下来的资金去收藏早期瓷器作为非卖品。中国对西洋的中古文化的认识非常晚,加之历史和文化的影响,对这个领域感兴趣的人群一半以上都在上海,而这个人群了解英国古董瓷器这个细类的更是少之又少。即使面对这样的现状,我依然决定将重心转移到这个领域。我的初衷非常简单:不能让大家不知道有这么美好的器物存在!!慢慢地我挑选了一些古董瓷器拍照介绍后放在店铺里,欣慰地是吸引了一些客人,即使他们在对古董与中古的区别不甚明了的情况下,仅仅因为合眼缘而带走了那些没有标识的老器物。这也增强了我的信心:美是直击人心的、产品自己就能说话。慢慢地,出现了越来越多对古董瓷器既喜欢又对它们的前世今生感兴趣的客人,我也乐意和他们分享每件瓷器的故事,有数十位忠实的客人跟随了我三、四年的时光,在交流和学习中我们建立起难能可贵的信任和友谊。后来,我将一些被反复问到的古董瓷器的知识整理出来,在公众号上更新了一些十九世纪瓷器的科普文章、学习笔记,有时文章的撰写会基于一些我出让的藏品展开,这样与实物结合的知识,会更容易展开对收藏话题的讨论。
除了一些专注于收藏古董瓷器的客人,还有一部分是因中古瓷器结缘的客人,也逐渐对古董瓷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最初的谨慎尝试,到后来只钟情于古董瓷器,除了我们在收藏圈常常提到的“缘分”外,也得益于瓷器本身的魅力:即使有不同的审美需求,你也总能找到长在自己审美上的那一款英国古董瓷器;尽管西洋瓷器的风格感觉上都应该是华丽的,但因为瓷器设计者们的智慧与英国早期瓷厂数量的众多,并不能用笼统的一个词来概括整个英国古董瓷器的面貌。它们涵盖了各种色彩、形态,并且被当时社会美学风潮深深地影响着,即使一些偏爱东方传统纹样的客人,也能在英国制作的瓷器中找到心仪的藏品:例如十八世纪末的「中国风 Chinoiserie」,十九世纪初的日式伊万里风格瓷,以及十九世纪末的受东方启发的唯美主义风格仿生造型瓷等等,这些风格类型吸收了东方瓷器纹饰的精华并进行再创作、运用留白,甚至不上金彩仅上釉的手法,来表达英国人对东方美学的理解。
2020年,由于疫情的影响,大部分行业都受到波及,跨国的产业与贸易尤为明显。不过,因为我良好的商誉,在英国和北美地区,我们收获了越来越多的瓷器收藏家朋友与经销商伙伴的信任,藏品来源十分稳定。几年来踏实的经营和积累,为我们在疫情期间的逆市上扬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这一年,除了信赖我们的老藏家的继续支持,也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穿越,探寻精致入骨的优雅英伦美学
在从中古到古董的收藏过渡时期,有一段时间我也同时在接触欧洲其他国家的古董瓷器,例如法国塞弗尔、老巴黎时期瓷器,德国毕德麦雅时期的梅森、皇家柏林和宁芬堡以及瑞士的尼永瓷器……最后,我仍然选择专注于十九世纪英国瓷器的收藏。除了它在美学上的强大吸引力外,还有一个与社会变迁有关的深层原因:与欧洲大陆不同,英国瓷厂与当时的本国皇室并不是纯粹的依赖关系,即使当时工业革命的浪潮并没有开始,但英国众多的瓷厂已经逐步形成了现代企业的独立经营雏形,尤其是以瓷厂与大城市的零售商店组成的产销合作模式最具特色。所以当时的英国瓷器生产,并没有所谓的“官窑”存在。却在十八世纪末出现了规模化的制瓷企业群,这数十间的制瓷工厂,每家都有自己的设计特色与纯熟的制瓷技术,它们之间保持着良性的竞争关系,也不怯于共享资源与技术:甚至当时同一个瓷绘师会与不同的瓷厂合作,或者A厂直接购买B厂的素坯进行装饰,形成了一个良性的瓷业生态。
当时,由于商标并未通行,想找到1860年代之前生产的英国瓷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我选择比较权威的英国和美国的博物馆去搜寻当时瓷厂的资料,并结合网络上能搜寻到的可靠信息,大致集齐了十多间在当时比较成功的瓷厂的名称。后来我才发现,其实通过网络只能窥探英国古董瓷器的冰山一角,通过大量查阅纸质书刊才能形成更为系统和深刻的研究。一方面,古董领域的资料相对于其他行业其电子化程度不高,喜欢古董的人往往更眷恋纸本的实感;另一方面,关于英国早期瓷厂研究的书籍大多在二十世纪中期出版,且仅刊印了一、两版,并且没有被引进到国内,使我的学习和研究面临着重重困难。我再次非常幸运地在刚开始了解这个领域时,被资深的藏家安利了一本非常重要的入门工具书:由麦克·贝尔托德所著的《英国杯器百科》(Michael Berthoud, A Compendium of British Cups)。与大部分研究类书籍相比,这本书最大的特点是它以图例的方式将杯子的侧拍实物照片与简介并置其中,并且收录了从十八世纪末到二十世纪的大部分英国瓷厂制作的杯型,以图录的方式将其一一罗列出来。这种直观的编录方式,对于入门者非常友好,但不足之处在于这本书在瓷绘样式方面并没有进行探究,这促使我们需要回到前文所提到的那串手写数字去进行分析研究。这串神秘的“密码”被称为“图案编号”,一般某位瓷绘师在设计与绘制彩釉图案时为了方便记录和管理,瓷厂以计件方式为瓷绘师结算工钱。瓷绘师在绘制完成后在瓷器底部写上图案编号即可,瓷厂作为记录会有专门的图案目录册,上面有图案设计的纸稿画作和对应的图案编号。因此,如果一个瓷厂的目录册得以妥善保管到现在,我们便可以比较准确地知道一件瓷器是由哪家瓷厂生产的。不过,一般一整套同款设计的瓷器往往包含数十件器物,瓷绘师并不会每一件都写上编号,而套装也很难完整地保存到今天,所以有些英国早期瓷器底部连编号也没有。
要更深入地探索十九世纪早期英国瓷器的知识点,工具书是必要的学习资料。几乎每一个瓷厂都有研究爱好者为其撰写过著作。相对于贝尔托德那本综合性著作来说,这些书籍虽然并不以图片为展示为主,但研究方法更为严谨,尤其是对图案编号的梳理则更为全面,不过它们大多在二十世纪中后期刊印了一、两版后就停印了,需要去二手书店或者书市上淘宝。在这个研究过程中,我常常有一种梦回十九世纪的穿越感,徜徉其中,不仅有鉴藏知识上的收获,更有一种与历史对话的满足感,乐在其中。
其实,无论国内国外的古董店基本上并不局限于某一类藏品,西洋古董店往往是各种家居、服饰等收藏品的集合,国内的古董店也基本走这样的传统路线。但在寻找藏品的过程中,传统模式的店铺大多都让我感到失望:无论是销售人员还是店主,对我想找的英国早期瓷器都几乎没有比较清晰的认知,对大多数销售的器物也处于不确定的状态,而且常常把一些冷门的瓷厂的出品当作热门的瓷厂出品在出售,年代识别也更是离谱,甚至连瓷器的瓷质判断也混乱的,基本靠猜测。当然,比较诚实的店主会直接说他们并不了解这件器物是什么年代以及哪个国家的。但是我很幸运地在进入这个领域的过程中,结识了好几位在这个领域耕耘数年的前辈:他们或是有着数十年收藏经验的藏家,或是有着收藏与销售两重身份的资深行家,这些仅专注于某一分类的古董经营者是非常稀少的。首先,他们必是真心热爱这类藏品才会专注于此。其次,经手的实物越多,越能获得丰富的经验,这样才能锻炼自己的眼力,在拍卖会上斩获真正有价值的古董。所以这些真正懂得收藏的群体往往能够将最好的藏品收入囊中。除了能在他们的帮助下找到非常独特的藏品外,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许多关于他们的收藏故事:在伦敦长大的让-皮埃尔因母亲喜欢收藏古旧物品的关系,在耳濡目染中从小便对这些制作精良的工艺品产生兴趣,并开始学习手工制作、修复古董艺术品。他在伦敦有一间工作室,进行古董艺术品销售和艺术品修缮服务。另一位是在伦敦经营了多年古董瓷器店的汤姆,他也是因母亲热爱收藏英国中古瓷器的影响而进入这个领域,逐渐开始走上自己系统的古董瓷器研究、收藏与经营之路,他个人尤其偏爱收藏早期的英国明顿,藏品颇丰。
前文提到,定位一件英国早期瓷器的准确年代与出品瓷厂时会遇到很多困难,尤其是没有任何底部标记的器物。这也让一些零散在自由市场上流通的器物被错误的标注了出产瓷厂和年代信息,甚至很多人会把早期英国瓷器当作老巴黎瓷器去售卖,因为后者恰巧也大部分没有底部标记并且皆为手绘作品。因此,需要强大知识储备和对瓷器实物上手经验丰富的经销商,才能拨开纷繁的迷雾,找到真正的宝贝。即使是我在疯狂地补课,阅读了几十本关于各大瓷厂的相关研究书籍后,依然苦于难以找到与书本上所描述过的一些瓷器相对应的实物。很幸运地是,此后不久,我认识了一位资深的收藏家兼古董英瓷经销商——西蒙。当时,是被他分享的一张照片深深地吸引了:柚木边桌上摆放着一对气质非凡、极富装饰感的器物。它的形态非常独特,方足细颈大肚,双柄带盖,蛇形蜿蜒的树枝形态作为器物的把手,细颈与口沿下方有着枝叶形状的立体浮雕,蓟形的盖帽,让整个器物的造型显得华贵而不失沉稳。釉彩也十分出色,主釉为亮丽的青金石蓝,洛可可风格的窗格里点缀着丰富多彩的花簇,手柄、底足与盖帽上都敷以饱满的鎏金,蓝金彩交相辉映,形成强烈的对比。在西蒙的介绍下我才知道,这一对器物其实是冰桶(Ice Pails),由英国瓷厂科尔波特于十九世纪初制作。当时我并没有收藏它们的实力,但是与西蒙的交流却是十分令人愉悦的,他并没有因我没有购买那对冰桶而敷衍我,反而很热情耐心地为我解答相关的疑问,并告诉我关于这对器物的制作知识。由此开始,我与西蒙的友谊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常常在一起互相交流和探讨古董收藏的心得体会。西蒙专注经营着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初的高端英国瓷器,正是因为这份友谊,我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了曾经只在书籍上和博物馆里出现过的器物。后来,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将十八至十九世纪英国瓷器收藏爱好者聚集在一起的论坛,有趣的是,西蒙竟然是这个论坛的管理员。这是多么奇妙的一种相遇,无论我们身处何处,因相同的爱好,总会在某个时空产生某种交集。
在这个论坛里,我也遇到超多来自不同地域的收藏家和爱好者,其中不乏有在英国瓷器博物馆工作的专业人士的出没。当然,每天出现最多的帖子是询问某一件瓷器是什么年代什么瓷厂出品的。最初,我也曾因一些毫无研究头绪的藏品,到论坛上寻求答案,在不少热心藏友的帮助下而最终解开了谜底。后来,通过更系统的学习后,我也具备了为新来的藏友答疑解惑的能力,当帮助到别人时,我也会收获满满地成就感。在这个论坛上,除了知识的探讨和收获外,我还认识了许多朋友,其中,安吉拉和大卫分别对我学习和理解两个英国早期瓷厂的工艺特色和鉴藏知识帮助很大。安吉拉是牛津大学的老师,她对里奇韦瓷厂的热爱已持续了数十年的时间,她把大量的业余时间放在专注研究里奇韦的瓷器上,她甚至做了一个网站收录了她能找到的所有里奇韦的器型设计和图案设计,实物照片与说明一应俱全。虽然这个网站并没有完全收录该厂所有的出品,但因为里奇韦瓷厂直到1972年,在杰弗里·戈登出版著作《里奇韦瓷器(Ridgway Porcelains)》这本书之后才将里奇韦瓷器从众多十九世纪早期英国瓷器中区分出来,逐步进入收藏家的视野而受到关注。但安吉拉通过自己的研究的发布,使网站收录的图案样式实例相对戈登的专著而更为丰富和全面,并且她一直在网站不断更新和补充新的内容,使这个网站成为一个重要的收藏参考工具。而大卫则是尤其专注另一瓷厂丹尼尔的瓷器收藏,这间瓷厂经营时间很短,仅存在于1822至1846年间,并且没有前身与后继瓷厂。然而它却因为其设计的独特、别致,装饰感强烈而成为英国早期瓷厂中神秘又特别的存在,尤其擅长洛可可复兴风格样式的制作,成为许多藏家追逐的热点。BBC曾做过一个关于收藏的纪录片,其中一期采访了两位丹尼尔瓷器藏家,他们同时也是总部设在伦敦的丹尼尔收藏协会的会员。2020年末,在与协会成员建立互动和交流之后,我有幸被邀请加入其中。协会最初由几位对丹尼尔瓷器有着由衷喜爱的藏友们组建,由麦克·贝尔托德担任首任主席,主要是为了研究梳理文献记载稀少、存世量也极为稀少的丹尼尔瓷器的样本,协会定期会有内部刊物出版,供大家交流学习。并且每年都会举办年会、会员藏品交流等活动。此外,还建立了专门的协会网站并出版书籍等,促进丹尼尔瓷器的文化传播。
与我看来,这些深藏着历史印记的“旧物”是有温度的,在现代生活中,古董收藏所带来的新与旧的差异与碰撞,为生活增添了时间的维度。热爱它们收藏它们,既是对过去某个时代的致敬,也是对慢节奏生活的向往。它们作为时光的礼物,滋养了我,也成就了我。即便我可能是目前国内唯一专注十九世纪英国瓷器的收藏者兼店主,但我对这个领域的未来发展却充满了信心。
中西方的文化艺术的交流应该是一种双向奔赴的爱,我期待他们彼此之间对话的持续和情感的加深。历史的际遇,中国的古代艺术品被收藏在西方的博物馆里,向世界展示着中国文化的魅力。期待未来,中国的博物馆也能将西方的珍贵艺术入藏,让更多地人了解异域文化的魅力。我愿意做个小小引路人,欢迎大家走进、了解、欢喜……
松之密寻淘宝店创始人:素静